28.4.11

Blossoms in the dark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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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4.11

無雨的城市。利馬Lima。


秘魯(Peru)最著名的,是北部的印加文明(Inca)古城馬丘比丘(Machu Pichu),以及神秘的Nazca地畫。可是這一次,我只在首都利馬逗留。


利馬有河有海,卻是沙漠氣候,終年無雨,空氣污染嚴重,一出門就灰頭土臉。城裡的計程車好像比搭客還多。黃色車身本來就搶眼,更何況是滿街滿巷橫衝直撞的計程車。秘魯窮人多,執法又不嚴,只要印個Taxi字眼放在車上,誰都可以把車開到路上載客,還有上班族利用午餐時間兼職賺錢。我沒遇過穿西裝打領帶的司機,倒是每次搭車,都落得跟這些兼職司機一起迷路的局面。


利馬很大,有43個區,500萬人口。明明是同一座城,卻又被分成好幾個世界。新城新又美,老城破又舊,山坡上的貧民窟擁擠又突兀,所有的極端似是對立,卻又和諧交錯。殖民時期的建築、文化,與印加遺跡、風俗,以及現代化的基建設施、生活方式,交織出利馬豐富的人文和地理景觀。


其實,不去馬丘比丘,也可以在利馬追溯一段湮遠的歷史。 16世紀,西班牙人在利馬建城,打造南美洲的殖民中心“利馬總督”。三百年的統治結束後,印第安人幾乎滅族,印加文明黯然消失,剩下幾座出土古城,留給後人無數謎團。其中,巴恰卡馬(Pachacamac)遺址就座落在距離利馬廿公里外。這座臨河面海的古城,據說主要是印加人供奉太陽神的宗教場所。挖掘工作仍未完成,幾座土黃色城牆散落在荒涼的沙地上。線索如此凋零,站在遺址旁,我始終無法想像,這個社會結構井然有序、建築技術完善的印加文明,如何昌盛,又如何隕落。


倒是利馬市無處不在的西班牙式老房子,讓殖民史一再向每個路人撲面而來,躲也躲不開。我愛流連在利馬街頭,等著隨時發現一條歷史悠久的小巷,或為一棟雕刻豐富的西班牙建築喝彩。 18世紀一場大地震曾毀壞許多房子,可是偌大的利馬老城區仍像一本歐式建築大全,讓人無數次翻閱、讚歎。可惜,貧窮的政府無法逐一修復,荒廢頹敗的老房子,只能頂著世界文化遺產的光環,尷尬地佇立在鬧市。


只有市中心的武器廣場(Plaza de Armas,也稱作Plaza Mayor)還有點當初的氣勢。環繞著廣場的是總統府、市政廳、郵政總局、大教堂(The Cathedra)、大主教宮(Archbishop's Palace)、工會俱樂部(Club of the Union)等地標。穿過熱鬧的步行街,可通往聖馬丁廣場。兩個廣場之間,有復古的民居、教堂、修道院、劇院、司法大樓、餐廳和商店。我很喜歡這裡,去了好幾回,前前後後都走遍了,仍舊百看不厭。


武器廣場足足見證了利馬近500年的朝代更迭、人事變遷。聽說,早期這裡也充作鬥牛場和宗教裁判所執行死刑的地方,廣場中央的銅製噴水池以前就是焚屍爐;聽說,殖民領袖皮薩羅把最後一位印加國王囚禁在這裡,命令印加人用黃金贖回他。印加人獻上黃金後,皮薩羅卻背棄信義,把國王殺了;聽說也是在這裡,1821年,聖馬丁將軍宣布秘魯獨立。


利馬老城的每一塊磚,每一片瓦,都有故事。


走過Barranco區的嘆息橋(Puente de los Suspiros),會有人告訴你,很久很久以前,這裡有個富家女愛上了清道夫,因父親反對,女孩終生未嫁,每天倚在窗旁嘆息,等心愛的人經過時看一眼,於是這橋才有這麼哀傷的名字。走到小教堂,又聽說早期當地漁民在海上迷失方向,最後憑著教堂上十字架發出的神秘光線指引靠岸。


這些傳說,比Barranco 的美麗風景更令人動容。早年,這裡是富人、音樂家、畫家、攝影師等藝術家的聚居地。今天,老房子和石子路還在,連公園裡的音樂家Chabuca Granda雕塑,也還是快樂歌唱的姿態。白天,漫步於藝術館和畫廊之間,這裡是利馬最富有藝術氣息最浪漫的角落;夜晚,它又在歌舞劇、舞廳、酒吧的喧鬧聲中,化身為不夜城。


隔鄰則是新開發的地區。秘魯人為它取名Miraflores,意思是“看那些花兒”,再把高級商場Larco Mar建在面對著太平洋的懸崖上。拉丁民族實在是太浪漫了。


過去,這片土地有太多厚重的歷史;今天,秘魯人得跟現實生活拔河。可是,他們從來不是悲情的民族。他們安逸閒適地生活著。路旁、餐廳、公園,總有聊天的人們。我沒見過這麼愛聊天的民族。不只一次,他們主動過來跟落單的我攀談,甚至盛意拳拳邀我去跳舞。當我婉拒說不會跳,他們就睜大眼睛,像是聽到全宇宙最不可思議的事。彷彿只要還能聊天和跳舞,生活就不算太壞。從印加古文明、西班牙殖民時代、獨立期到今天,秘魯用浩瀚的歷史長河,孕育出樂天溫和的民族,兼容並蓄的城市。


如果牆會說話,那一棟棟的老房子,一定可以告訴我更多、更多的故事。















 *此文原載于《旅遊玩家》。